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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眠把他从厨房里牵出去,  翻箱倒柜找出体温计给他测体温。

    黎毓把体温计夹在腋下，乖巧的坐在床上，看着顾眠弯下腰,  轻轻触了触他额头右上角伤口边上的皮肤。

    “疼不疼？”

    敷在伤口上的纱布被雨水淋湿,  已经被黎毓自己撕掉了，露出一条小指头那么长的缝合后蜈蚣似的伤口，突兀的出现在黎毓苍白精致的脸上,  好在被刘海遮挡了一部分,  并不难看。

    黎毓把她的手抓下来，握在手里，看着她的眼睛：“不疼。”

    砸到头上的时候不觉得疼。

    在医院缝针的时候也不觉得疼。

    他已经忘了疼是什么感觉了。

    顾眠想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是看着黎毓幽亮又带着点温柔的眼睛,  有些不忍心破坏这难得温馨的氛围,  又忍下去。

    顾眠估算着时间差不多,  让他就把体温计拿出来。

    转动着看了一眼,  略松了口气。

    三十八度。

    有点烧,  但还算好，还不用吃退烧药。

    生了病的黎毓一改平常的冷漠，成了个粘人精。

    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逮到机会就要搂着她抱着她,  最好是亲亲她。

    顾眠给他煮了碗清汤面,  本来想给他打两个鸡蛋的,  但发烧了，鸡蛋也不能吃,  就让他吃了碗清汤寡水的素面。

    黎毓也吃的很香，见他吃的有点快，顾眠连忙叫住他：“慢点吃，对胃不好，嚼碎了再咽。”

    他饿了两天，突然往胃里这么塞东西，肯定是不行的。

    黎毓对她的话简直言听计从，乖巧的放慢了吃面的速度，看的顾眠都忍不住想要揉揉他吹干头发以后蓬松的脑袋。

    “你吃吗？”吃了一半后，黎毓才后知后觉的问道。

    “我不饿，你自己吃。”顾眠说。

    黎毓细嚼慢咽的把一碗面吃完了。

    顾眠担心他胃受不了，没下多少面，但这已经是她看到的黎毓吃的最多的一次了，果然是饿了。

    吃完面，顾眠把碗收进厨房，黎毓又挤进厨房来，亦步亦趋的看着她，仿佛片刻都离不了她。

    顾眠给他倒了杯温开水让他喝了，洗完碗，把台面擦干净，洗手，又把手擦干，才关了灯牵着黎毓回房间。

    黎毓看起来虚弱又困倦，顾眠让他躺到床上去，然后自己从小柜子最底下拿出一床被子来，打算去外面睡一晚。

    黎毓躺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顾眠。

    看到顾眠抱着被子准备出去，他撑起身子看着她：“你去哪儿？”

    顾眠抱着被子说：“没关系，你就在床上睡，我去外面沙发上睡。”

    黎毓抿了抿唇，然后向她请求：“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

    顾眠看着他的眼睛，无法拒绝他任何请求，她没说什么，只是把被子放到凳子上，然后把门反锁了，黎毓默默地往床里侧挪了挪，给她腾出大片的位置来。

    顾眠掀开被子躺进去。

    “关灯好不好？”黎毓问。

    顾眠又抬起手把床头的开关按下去，室内迅速沉入一片黑暗，慢慢地，窗外的光才晕进来，黎毓在被子下面靠近过来，把她揽过来整个抱住，腿也搭上去，完全把顾眠禁锢在怀里，头埋进她的发间，轻蹭。

    “顾眠，你身上好香。”

    黎毓闭着眼，轻声说。

    顾眠偏头闻了闻自己的头发，说：“是挺香的。”

    黎毓弯了弯嘴角，拥紧她，不再说话。

    顾眠静静地等着时间流逝，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她试探着轻声叫道：

    “黎毓？”

    “......嗯？”

    “......”

    又过了十分钟。

    “黎毓？”

    黎毓的下巴在她头顶上蹭了蹭：“嗯？”

    顾眠：“......你怎么还没睡着？”

    “......嗯。”

    他低沉的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微凉的指尖在顾眠的脸上缓慢滑动，仿佛在一点一点勾勒出她的轮廓，他的指尖落在她的唇上，蹭了蹭，黑暗中他低垂的眼帘下是幽深的眼瞳。

    他说：“我想亲你。”

    话音未落，他的唇已经轻轻落在她发间，一下下吻在她的眼睑、面颊、鼻尖上，最后落在她肉嘟嘟的唇上，温热的四片唇相接，连心尖上都有些战栗般的酥麻，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覆下来，痴迷的一点一点的侵入她的口腔，濡湿的唇舌彼此温柔的抚慰着对方。

    黎毓清晰的听到自己胸腔里怦怦跳动的心跳声。

    在医院病床上躺着的时候，他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他麻木的感觉不到任何一切。

    他突然很想见她。

    从来没有这样渴望过见一个人。

    渴望到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再等。

    所以他像个疯子一样从医院里逃了出来。

    看到她光着脚朝他奔来的那一刻，冰冷胸腔里的心跳的很快。

    他想用力抱住她，狠狠地亲她，恶狠狠的威胁她。

    他湿热的舌头温柔的舔过她软滑的唇瓣，可他现在却极尽温柔的亲吻她。

    黎毓很虚弱，也困极了。

    可他却不敢就这样睡去，生怕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他深夜逃出医院是梦。

    光着脚朝他奔来的顾眠是梦。

    她的承诺是梦。

    她的吻也是梦。

    因为这一切都太过美好了，少女的香气、少女的体温、少女的唇舌，美好的都像是一场梦，而他从未拥有过值得称赞为美好的东西。

    可他实在太困了。

    “别离开我。”

    这是黎毓在陷入沉睡前呢喃的最后一句。

    顾眠用额头轻抵着他的额头。

    “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本就是因为他而来到这个世界。

    “黎毓，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我会一直陪着你......”

    黎毓再也无法抵抗汹涌的睡意，拥着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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