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十日时光,在指缝间悄然流逝,快得让人几乎抓不住尾巴。对于昭阳宫的主仆二人而言,这十日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刻都伴随着一种无声的、沉甸甸的紧迫感。 终于,到了皇家围猎大典启程的日子。 天还未完全亮透,巨大的皇城就已经从沉睡中苏醒,变得喧嚣而忙碌起来。宫道上车马辚辚,人声鼎沸,禁卫军的铁甲反射着晨曦微弱的光芒,汇聚成一股股威严的洪流,朝着宫门方向涌动。 相比于其他皇子公主那装饰华丽、前呼后拥的宽大马车,昭阳宫门前停着的,只是一辆样式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寒酸的青布小车。拉车的马匹也只是普通的驽马,远不及那些高大神骏的御赐宝马。就连随行的宫人,也只有云溪和另外两名临时从内务府调派过来的、面生的粗使宫女和小太监,负责一些搬运杂物之类的活计。 赵明月依旧是一身素净。她穿着那件早已备好的、颜色近乎灰扑扑的深紫色骑装,外面罩着一件厚实的、同样没什么花样的狐皮斗篷。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只用一根不起眼的木簪固定,脸上未施脂粉,那份“病弱”之态在清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愈发真实了几分。 “公主,您当心脚下。”云溪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声音里还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这十天里,她虽然按照公主的吩咐做好了万全准备,但一想到即将前往那人多马杂、据说还有猛兽出没的猎苑,她这颗心就始终悬在嗓子眼。 “无妨。”赵明月的声音平静,她冲云溪安抚地笑了笑,示意她安心。然后,她微微提着裙摆,动作缓慢却稳定地,踏上了马凳,钻进了那辆狭小而简朴的车厢。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遮挡了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凝重。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昭阳宫对面的街角阴影里,以及混杂在庞大送行队伍边缘的几个看似寻常的随行人员中,有几道目光,如同淬了冰一般,牢牢地锁定着这辆毫不起眼的青布小车,随着它的启动而无声地移动着。 古槐树上的那个“固定哨”,早已撤离。但新的“网”,已经悄然张开。 凌霄此刻并未藏身于某个固定的高处。从车马离开宫门的那一刻起,他便化身为一道真正的、流动的影子。有时,他会借着道路两旁树木或建筑的掩护,如同鬼魅般跟随着车队;有时,他会换上一身最普通的禁卫军外围巡逻兵的服饰,混杂在队伍的侧翼,目光却始终如同鹰隼般,穿透重重人群,精准地落在公主那辆不起眼的小车上。 他的感官提升到了极致,周围的风吹草动,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异常气息,都逃不过他的捕捉。他需要确保,从皇宫到西山猎苑这漫长的路途中,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车厢内,赵明月闭目养神。 马车行驶得并不快,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咯噔”声。车厢有些颠簸,空间也狭小,远不如她在宫中乘坐的软轿舒适。但她并未抱怨,只是安静地靠在铺着厚厚软垫的车壁上,任由身体随着马车的晃动而轻轻摇摆。 她在脑海中,一遍遍地复盘着自己这十天来的准备,以及对围猎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的推演。衣物、药物、香囊……都已妥善放置。猎苑的地形、可能的危险区域、需要注意的人物……也都已尽可能地在心中勾勒清晰。 但她知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尤其是在皇家猎苑那样一个充满了变数和不可控因素的地方。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冷静,随机应变。 还有……相信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影子。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去相信一个奉命监视自己、身份成谜、甚至可能随时会变成威胁的人? 可偏偏,这似乎又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若有若无的“依仗”。至少,在父皇的命令改变之前,在她没有做出任何“出格”举动之前,那个影子,理论上,是会保护她的。 她下意识地,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袖袋里藏着的那个小小的香囊。里面装着她精心调配的、具有安神和特殊标记作用的草药。她不知道这微弱的气味,是否能被那个影子捕捉到,也不知道这是否会被视为一种……新的试探? 或许吧。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