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又见衣香鬓影-《徐徐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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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又见衣香鬓影

    “鹿微——嘿,鹿微!”眼前绅士的柔声呼唤,叫回了奉九飘飘荡荡、心不在焉的魂魄,她定定神,收回与场边那个一身西装、俊美无俦的男人交缠的视线,把眼波凝驻在眼前男人英俊的脸上,她仍随着他的步伐优雅起舞,不会错半分,“佑安,我没事儿。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突然到奉天了?”

    自广东两个多月的日渐亲密后,以后只要二人独处,包不屈就会用“鹿微”这个奉九的字来称呼她,这是二人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商人重利,逐利而居呗。”已很久不见的包不屈轻描淡写地说。

    奉九笑了,“那我就祝你成为比肩陶朱、张謇的名商巨贾。”陶朱公自然就是助越王勾践复仇后功成身退的范蠡;而张謇则是自古以来第一位弃官从商的翰林,主张“实业救国”,他的纺织业养活了几百万国人,福泽一方,是中国轻工业的祖师爷。

    奉九很是细心,自古以来巨富大商不少,但没几个得善终的,所以她只挑有好名声、好命运的说,这也是她为人体贴之处。

    包不屈开心地笑纳了,不为这讨喜的言语,只为她这份心。

    吉音入耳,一股从未停歇的热流激荡心间,他凝视着眼前时时入梦、陪伴多年的清媚容颜,无法抑制地对她附耳低语道:“我包佑安,此生愿为挚友鹿微,聊效犬马之劳。”

    奉九听了,原本坦荡的神情一下子怔楞了,笑容凝在脸上,进而显出一点点局促;包不屈失笑,摇摇头,“别有负担,那可不是我的本意,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鹿微就是鹿微:辰宿列张,宇宙洪荒,佑安此生,唯有一个鹿微。

    宁铮还在场边凝视着他们,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婉拒了好几位女士的邀约,也不管场内外越来越多肆无忌惮探究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巧稚巧心也看出三哥今晚情绪不对,爱跳舞的巧心更是连舞都不跳了,担忧的目光来回扫视着两边。

    包不屈和奉九都不是宁铮那种不管不顾的性子,恰好一曲终了,宁铮毫不掩饰心急地迈步上前,包不屈挽着奉九的臂膊也往下走,两方相遇,包不屈看了看一直把目光凝在奉九脸上,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宁铮,无奈地一笑,轻轻拍了拍奉九的胳膊,到底还是把奉九珍而重之地还给了宁铮,随后提前离开了宴会。

    包不屈走后,夫妻俩神态如常地继续应酬,宁铮被人劝了不少酒,不过如果一向酒力很弱的他自己不想喝,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谁能强迫他?

    但今晚的他来者不拒,没一会儿已是满面通红。他的肤色白皙,染上了一层酒红后愈发明显,脚步也有些踉跄,待与其他客人告别后,他吩咐胡建学驾车带两个妹妹离开,自己则要带太太回喂鹰胡同。

    两个明显为刚才他们三人之间的暗涌感到不安的妹妹坐进车里,不发一语,只跟奉九招了招手道晚安。

    喝醉了的人最是不听劝告,奉九已注意到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于此,只能让胡建学服从命令,自己则豁出去了似的坐在他身边。

    好在大冬日的路上无人,宁铮的车开得歪歪斜斜,奉九不免心惊肉跳连声低呼。

    后来他自己也注意到了,干脆停了车,与奉九互换位置,心血来潮笑嘻嘻地非要教奉九开车。

    奉九看了看后面缀着的几辆卫队旅的车,侍卫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没一个敢上来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向稳重的上司在太太面前撒酒疯。

    奉九只好把心一横,坐上驾驶位,在宁铮半醉的指导下,又回忆着平时看别人开车的动作,居然顺顺当当把车开走了,幸好他们去的喂鹰胡同没多远。

    宁铮一路上絮絮叨叨这是什么部件那有什么用处,谈起车经倒是滔滔不绝,还在奉九开歪了时上手把把方向盘调整方向,以至于奉九怀疑他喝醉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少;等奉九顺风顺水地把车开进小公馆,连奉九带后面的卫兵都齐齐松了口气。

    奉九马上推门下车,根本不想理会旁边坐着的醉鬼,心想干脆冻死他算了。

    没想到她一踏出车门,原本酒气熏天的宁铮也动如脱兔地跟着蹿出去,追上她一把将她抱起,连转了好几个圈儿,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地说:“我太太就是能耐,第一次开车就能开得这么稳,还能把车停得正正好好!”

    后面的侍卫集体傻眼,奉九无言以对,只能恨恨地捶着他肩头。

    宁铮不以为意,还是抱着奉九想直接上楼去,没想到蛰伏了一路的酒意终于袭来,宁铮“咕咚”一声倒在楼梯下,倒之前还不忘把奉九尽力托起,让她顺势滑落,最终缓缓横躺在第一级台阶上。

    奉九望着高高的天板,哭笑不得,试着拖了拖宁铮,还行,拖得动,她把他顺着地毯拖到一楼客厅沙发旁,又让闻声出来的下人上楼去卧室拿几床被子下来,随后没让下人帮忙,在地毯上铺好一床被子,一使力把因熟睡而变得死沉的宁铮轱辘着推了上去。

    一整套动作下来,她自己也背靠着沙发腿儿坐在地上,累得直喘粗气。

    待喘匀了气,盖好被子,奉九又去厨房调了杯蜂蜜水放在茶几上,以防他半夜口渴;后来想了想,这不是还闹着别扭呢么,凭什么仍旧对他如此体贴?于是端着杯子到厨房倒掉;转念又一想,还是绷着脸再次调了杯蜂蜜水拿过来放下。

    在这个过程当中,奉九因自己的反复无常、心慈手软而气恼不已,咬痛了下唇都不解恨。

    终于下了决心不再折腾,奉九看也不看躺在地上兀自酣眠的醉鬼一眼,上楼自行安歇去了。

    待到天明,她又一次被宁铮那种独特的叫醒方式扰醒了……

    锁门有什么用?根本防不住身怀鸡鸣狗盗绝技的恶人。

    伴随着两人的缠绵,他身上无处不在的清冽柠檬香气也越来越浓。奉九气呼呼地想,一大早不忘又洗澡又刷牙,看把他勤快的,果真是无利不起早的贪婪之辈。

    只可惜奉九再想开什么小差儿也是不能了,他的动作又重又急,奉九很快双眼迷离,面颊如火,细碎的低吟和模糊的嗔怪声也断断续续地逸出,伴随着宁铮的粗喘,回荡在他们阔大的卧室中。

    第三天晚上,他们两口子在宝发园宴请包不屈,席间还有包不屈的发小儿柯卫礼作陪,四人度过了一个轻松愉快的夜晚。

    奉九看着高大英俊的混血儿柯卫礼眉宇间的舒心顺意,心里想着,她早从原本一向大大咧咧现在信里却变得扭扭捏捏的薇薇处得知,两人一年来进展还算顺利,看来也是好事将近。

    不过,奉九抬眼看向坐在对面,正与宁铮专注交谈的包不屈,言辞恳切,举止越发沉稳端方,还时不时与旁边的老友柯卫礼默契地相视一笑,心下微叹,包兄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呢?

    不,应该说,佑安什么时候才肯寻找自己的意中人呢?

    当然,借此机缘,宁铮和包不屈算是正式恢复了往来,即便种种情势已物是人非。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虽然宁铮还是信奉“床头打架床尾和”,但自舞会归来的几天后,奉九依然觉得心头不舒坦忽然很想去上海太外祖母家呆一阵子。

    年后,老夫人和几位姨太太一时兴起,大年初二去了千山龙海寺找澄观老和尚礼佛:虽说和尚道士骗人的居多,但这位老和尚还真是难得的佛门高僧。

    因为经常有达官贵人及亲属上山来,所以当年老帅还在世时,干脆把庙里的客舍修得很是精雅便捷,不但有席梦思床、暖气,甚至还有二十四小时热水。

    因为在山上住得舒坦,她们的归期一延再延。巧稚这个寒假根本没回奉天,她去了上海同学家,还说打算在那边多住些日子。反正宁家在很多地方都有产业,奉九于是拜托了上海二姨家的表姐,请她帮忙照看自己这个年少有为的小姑子。

    鸿司过完年就去了奉天兵工厂实习,说要好好研究一下军械,平日里也不回来。

    二嫂今年也和二哥回了上海娘家过年,年后陪父母去南京、苏杭走一圈儿,尽尽孝心。

    巧心在家倒是能自得其乐,她从小性子绵软,颇有点与世无争的劲儿,与她欠登儿一样的母亲简直天渊之别,奉九对这个小姑子也很是疼爱。

    其实自打老帅过世,家里就再也没了以往过年时那种热闹、和美的气氛:宁铮如此年轻,而老帅的四个姨太太也都不老,更别提七姨太甚至比奉九还小,嫡子与庶母的关系自古以来就充满尴尬,宁铮为了避嫌,从不愿与之往来,就算有需要与她们商量的,也都由奉九代劳,不会去小青楼半步。

    整个府里空荡荡的,最近因为和谈的缘故,里外都很安全,奉九也呆不住了,打算带着秋声向外走一走。

    她从小就乖巧听话,最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嫁了人也是公认的识大体重礼节,是整个奉天顶层交际圈交口称赞的好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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