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前奏-《徐徐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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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奉九临时想到的——现在给芽芽断奶,虽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却是最恰当的时机;世上任何事都有得有失,有些时候,更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奉九说得云淡风轻,宁铮作为一个男人更是想不到,女人回奶还会遭罪——尤其奉九这种奶水足的——他还以为跟自来水龙头似的,关上就没了。
的确,大部分女人回奶都很容易,但像奉九这种奶水太好的,历程却是相当艰难:毕竟自古以来,需要下奶的才是常态,硬往回憋的并不多见。
吴大夫给奉九开了熟麦芽加山楂煎服的方子,从这之后整整两个星期,奉九足足喝了吴妈炒了三十斤的麦芽煮水,汹涌的奶水才算彻底没了。至于胸部硬成了石头连连敷白矾软化,不可避免地从晚上九点发几回到天亮才退下的高烧,这都是不足为宁铮道的。
但宁铮出院后,最是心疼奉九的吴妈还是私下里找机会告诉了他:吴妈是个心思通透的,在她看来,姑娘是怕大病初愈的女婿听了再跟着心疼上火,但女人可不就是应该让男人心疼的么?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遭的罪,吃的苦?自家姑娘可不能太委屈自己。
在这个过程中,芽芽也是极可怜的。
奉九就没打算再给她找乳母,因为看龙生一直喝奶粉似乎也不错,所以就开始试探性地给她添加美国克宁代乳粉,也就是奶粉——奉九经过一番调研,无奈地只能选了洋代乳粉;因为国产的代乳粉,价格居然能卖到比同量的面粉还便宜,现阶段也没什么技术手段来检验那里面到底添加或替代了些什么——芽芽喝不惯,只吧嗒几口就放下,还是嬉皮笑脸地往奉九怀里揉。
奉九狠下心,把她抱到她自己的房间,让保姆陪着她;芽芽看着脸色严肃的母亲,倒是不敢往外跑,但奉九也睡不安宁,时不时在门外偷听。芽芽知道这次母亲态度坚决,断断续续地一会儿哭一阵的,声儿不大,但听着伤心极了。
虽然接下来的几天还是不爱喝奶粉,但辅食吃得还行;早起一看到娘亲先是笑,然后才想起粮仓被一窝端了,母亲大饭店彻底歇业的事实,于是再一次勾起伤心事,呜咽着掉俩小猫崽儿;有时候忘了,到了饭点,又虎虎生风地跑过来,讨好地看着奉九笑,小手熟门熟路地去撩奉九的衣襟。
奉九早有准备,学着吴妈教的招数,在胸部涂了大片的甲紫药水,那紫嚎嚎的颜色很唬人,芽芽一哆嗦,把衣襟儿一撂,赶紧回身逃了。
几次下来长了记性,奉九有时故意要撩衣襟给她喂奶,小丫头吓得连连摇头摆手,“不要不要……”
既然饿了,那就不得不喝奶粉。只不过喝着喝着,再看看一旁的母亲,不免悲从中来,拍拍玻璃奶瓶,再拍拍母亲胸口,总要滚下来几滴大眼泪瓣,悲鸣几声,这才抽抽搭搭接着喝。
这一顿下来,本就苗条的奉九又瘦了不少,而原本圆滚滚的芽芽瘦了两圈,那点儿奶膘都快折腾没了。
等芽芽彻底断了奶,奉九回了奶,宁铮也终于熬到出院了。
宁治疗得很彻底,恢复良好,看起来精神抖擞的;再理了发,就又成了那个享誉全国的翩翩美男子。
本来夫妻俩已很久没在一起了,宁铮在病房里也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回府软香温玉抱满怀,但从吴妈处才知道奉九这段时间遭的罪,登时难受得无以复加:男人想事情就是简单,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奉九因回奶又饱受折磨呢,那也没耽误天天给自己煮粥、去医院照顾?
宁铮懊悔自不必提,待到晚间上了床也只是轻拢着她,细细查看,再替她揉揉,温声细气地问她现在还疼不疼,一改以往的急色,只想着让她再好好休养休养。
奉九抿嘴一笑,心里却是满意的。
不过,“投之以桃 报之以李”,既然那个阶段已经过去,现在的身体状况没问题,于是她轻声嘀咕几句,又轻咬了他的耳垂一下。
奉九只觉得黑夜里宁铮的眼睛忽然亮得跟两把火炬似的,他猛地掀掉了两人身上的被子,搂紧了她,劈头盖脸地亲吻着。
纱幔摇动,月影朦胧,晚风轻送,夏虫呢哝。他们,终于成了最契合的一对佳偶。
奉九一看回奉天暂时无望,干脆在七月份申请了导师。奉九原想继续在奉大求学,但本科时的导师布多马则建议她换一所学校,这也是为了防止一脉相承的学术体系反倒成了桎梏住鲜活思想的枷锁,并造成“学术近亲繁殖”。
于是,奉九正式成为燕京大学外国文学研究所的英美文学在读硕士研究生,师从英文系主任——英国人谢迪柯。这位教授学贯东西,知识渊博,言语风趣,主要研究文学批评理论。
奉九这种学生,走到哪里都很吃香——毕竟能同时熟练掌握多种语言的天才学生,打着灯笼也难寻。谢迪柯接了老友,现在奉大任教的布多马的电话后,与奉九约了时间,对谈了很久,随即兴奋地收下了这个布多马的得意弟子。
奉九申请入学成功也很是欣慰,觉得自己的学术人生一直顺遂。
至于哈佛?现在回想起来,倒像是一个遥远又模糊的梦了。
这边宁铮好容易出了院回家静养,连同在奉天的家人都因此喜气洋洋。宁铮除了昏迷那几日,即使在医院也没停止工作,而现在,又渐渐地恢复了以往的工作作息,当然,有奉九在,他的工作强度还是比以前有所减弱。
谁知没过多少时日,挠头的事却一桩桩一件件又纷至沓来:七月十五日,那个即使在盛产“倒戈将军”的民国众同侪里,也毫无疑问能拔得头筹的直系军阀石汉章,联络了晋军阎百川,结盟兄弟韩向方等部分军队,总人数加起来高达二十五万人,大大高于宁铮率领入关的十万宁军,觑着机会,五年来第六次背主。
“口血未干”,即“复生反倒”,发出“讨宁檄文”,准备取宁铮而代之,痴心妄想做名正言顺的东北王。
在他看来,天底下没有比宁老三还傻的人了——放着好好的东北王不做,逍遥又自在,非要臣服于什么“南京正统”,这不是缺心眼儿是什么?不就是觉得日本人早晚要打过来,想举全国之力一起抗日么?那又如何,就跟日本人合作呗。亡国奴又如何,傀儡又如何,总之,自己当头儿,那才叫痛快。
所以,此次他明目张胆的大动作背后,则是无孔不入的日本人在指使,主谋则是土肥原贤二,也就是奉九曾在怀仁堂外见到过的日本在华最大情报头子,而石则欣然从命。
日本人的算盘,是安排关东军参谋步兵少佐新井匡夫和航空大连分所长麦田平雄,护送与南京对抗的阎百川回山西,统帅军队,与石汉章夹击宁铮——
日本人与宁铮之间的仇恨,已多到数不胜数的地步,尤其是两年前在国际上引起轩然大波的《田中奏折》[
后世称之为《田中奏折》的报告,实际上是日本参谋本部铃木贞一少佐,应外务省次官森恪要求所写的关于如何入侵中国的备忘录——《帝国对满蒙之积极根本政策》。
此文件率先由南京《时事月报》于两年前的七月初披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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