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阿婆又喜又悲:“主上!是主上!” “您说,您说要自己承受这怨气,可您这一世身体如此虚弱,如何承受得住?!” 男子的声音依然淡淡的: “单凭我,确实不可。” “但有他,就可以。” 男子话音刚落,雪团子便看见,两股黑气从双胞胎姐妹的额间缓缓升起,向自己慢慢袭来。 他的豆豆眼瞬间瞪得大大的。 不,不,会很痛苦。 那股黑气,会让自己,很痛苦…… 说不定,会让自己连最后一点人形都无法保持,连最后一丝灵智都丧失。 他下意识想要展翅离开,却又听见心底一个声音在说: 若是你就这么飞走了,船会倾覆,洛岩会落水。 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了吗? 雪团子浑身颤抖着,紧紧闭上了眼。 黑气,一点点侵入了他小小的,糯米团一样的身体。 他身体猛的一抖,一个趔趄,发现自己已经变回了人形。 他顾不上别的,先奔向了船头。 方舟在村子靠岸的时候,团子已经换上了洛岩在镇上给他买的衣服: 米白色连帽卫衣,牛仔裤,板鞋。 洛岩说,这些衣服都很便宜,也没什么牌子,不过摸上去质量还不错,穿着应该比较舒服。 于是团子就乖乖地全换好了。 看着穿成这样的团子,洛岩稍微愣了一下。 身量不高的少年,穿着自己买的朴实衣裳,眉眼清秀,稍有些别扭,又有些倔强……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少年? 而且,少年还会牵着自己的手,再小心翼翼地,偷偷地看着自己…… 就在洛岩怔愣之时,团子已经跳到岸上,然后迟疑着,对洛岩伸出了手:“你是腿软了吗?要我扶你吗?” 洛岩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摇摇头,也跳到岸上:“没有,我好着呢。” 但少年还是轻轻“嘁”一声,然后执拗地牵住了洛岩的手。 洛岩又是一愣,却也没有抽开手,就这么和团子一起往家走去。 天空依然灰蒙蒙一片,像是随时会下雨。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牵着手往前走。 没走出多远,洛岩便看见崔叔,背着手驼着背,一脸担忧地朝这边张望着。 待洛岩和团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崔叔脸上的担忧神色骤然不见,惊喜得连被背都要挺直了,大步朝这边走来: “小洛管家!” 他略微偏头,脸上带着点儿恰如其分的惊讶:“这位是……?” 洛岩早已和团子对好了口供,非常顺口地回答着: “这是我表弟,团子。” “他最近放假了,来村里帮我的忙。” 听到“团子”这两个字,崔叔像是被自己的唾沫噎着了一般,低下头剧烈咳嗽一阵,再抬起头,抚着胸口,艰难地开口道:“原来是团子啊。唔,真是好名字,好名字。” 他尽量掩饰着脸上的尴尬,搓了搓手道: “刚刚突然又刮大风又下大雨的,担心小洛管家你这边出问题,所以就过来看看。” “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洛岩不好多说什么,只笑着向团子介绍了下崔叔。 崔叔虽然时不时看一眼团子,但也没有再问任何问题,只殷切地让两人一定要来家里吃饭。 洛岩看了下时间,也不推辞,带着团子去了崔叔家里。 几人进院的时候,崔姨还在做饭,洛岩便主动去了厨房。 他正挽着袖子炒菜呢,发现团子竟然不声不响地跟了进来,直勾勾地盯着洛岩手里的锅铲。 洛岩忙道:“团子你礼貌一点——去外面坐着,菜马上就好。” 菜端上桌,大半是崔姨做的,只有一个豆干炒肉和干锅花菜是洛岩后加的。 团子每一样都尝了一点,接着便只肯吃洛岩做的两个菜。 这两个菜都稍微有点辣,团子的嘴唇很快就辣得通红,却也不肯换别的,只大口大口就着饭,不住地往嘴里送。 说实话,要是换一个人,这样盯着一个菜吃个不停的行为,多少有些不礼貌。 但或许是因为团子看着完全不谙世事,又或许是因为他吃得实在太香,他这么做非但没有招人烦,反而只想让人再给他多盛一碗饭,让他再多吃一点。 洛岩瞥了眼崔姨和崔叔,发现这两位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筷子,全都含着笑地盯着团子,眼里的神情分明在说:看把这孩子饿的!可算让他吃饱了! 回到自家院子之后,洛岩忙着撤掉了小雪团子的鸟巢,又把仓库里堆着没用的一张折叠单人床找出来擦干净,放在卧室里,摊在自己的单人床边上,再给上面铺好了被褥、枕头。 嗯,现在小雪团子变成了中号团子,不能再睡小小的鸟巢啦,得睡在床上了。 不过,恐怕这张折叠单人床,并没有他在竹林中的床榻舒适? ……哎,也不知道团子到底是按照什么机制在“变身”的。他现在变成人形之后,还能回到竹林吗? 洛岩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收拾好了床铺。 他在客厅找到了团子:“去洗澡吧——人类的热水器,会用吗?往红色的那边一拧,就有热水,水如果太烫,就往蓝色那边拧……” 团子皱着眉:“知道啦。刚刚你不是把手机给我了么,我查了好多东西,这点小事,还是知道的。” 洛岩心说那你学得可够快的。 洛岩把干净的毛巾和睡衣递给团子,同时看着他手里握着的月饼模具:“你在看自己做的模具?被自己精湛的手艺给震撼到了?” 团子“嗯”了一声,神色有些古怪地放下模具,拿着毛巾睡衣去了洗手间。 看到桌上的月饼模具,他瞬间想起了那满满一盒的月饼。 他甚至能想起来,蛋黄莲蓉月饼的甜腻味道。 与此同时,一些难以形容的情绪,在他胸口剧烈翻滚起来。 那是……那是强烈的不安,痛苦,委屈,还有愤怒与绝望。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感情。 这,应当是那一对双胞胎姐妹身上的怨气。 那是一对枉死的双胞胎。 在怨气裹住他的时候,团子已经看到了她们短暂而悲苦的一生。 还不能承担责任的青年男女,一无所有却又一时兴起,稀里糊涂地结婚,又浑浑噩噩地生下了孩子。 起初他们也努力过,也试图挣钱养活过女儿。 但是,真实的生活疲惫而残酷,远不是“我只要做出努力的样子,就会有回报的。” 年轻的父母,很快就倦怠了。 现实生活越来越沉重。每日无休止的劳作,忍受他人的白眼与责难,换来的不过是微薄的生活费而已。 他们开始认为,是孩子毁掉了他们的人生。 他们开始将孩子当做出气筒,当做发泄自己对生活不满的工具。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