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之我命(一)-《我欲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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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西举子何心隐本可投宿江西会馆,但他知道江西会馆曾得严嵩出资捐助,严嵩虽已退出内阁,却还挂着武英殿大学士的一品头衔,他题写的匾额如今还高高悬挂在会馆门头之上。何心隐素来厌误严嵩德行秽迹,耻与其论及乡谊,自然更不愿意受他的点滴恩惠,就自行寻了客栈投宿。初幼嘉和张居正两人一来仰慕他的高洁cāo守,二来虽非豪富之家,家底却也殷实,不在乎那拢共不过十来两的旅费,也就没有投宿湖广会馆,而是陪着何心隐一起住进了这高升客栈。因此,此刻的初幼嘉才劝张居正赶紧搬走,与他二人划清界限,免得受了池鱼之灾。

    好友的关怀体谅更坚定了张居正“有难同当”的决心,他慷慨地说:“我辈学人士子交往,以气相通以义相结,且不说你我多年同窗之谊,便是与柱乾兄客中相逢也是缘分,羁旅抵足,剪烛论文,可谓倾盖如故。两位兄长无论为人治学都可为居正半师之友。如今临难,居正若是背信弃义,孤身遁逃,rì后可还有何颜面存活世间?!”他抬手阻止了想要插话的何心隐和初幼嘉,直截了当地说:“居正心意已决,两位兄长不复多言。”

    初幼嘉叹了口气说:“太岳,是为兄误了你啊!”

    “吾之大患,因有吾身!居正既自愿与两位兄长共同进退,这等话便不必再说……”

    正在说着,就听到门外“扑哧!”一声笑,有人在外面说:“没想到啊没想到,方才那样慷慨激昂、要杖节死义的士子领袖,如今背过了人,却也在做那惺惺之态!”

    听他语带嘲讽之意,何心隐大怒道:“潜位窥伺非光明磊落之举,尊驾可愿现身一见么?”

    外面那个人笑着答道:“潜位窥伺自非光明磊落之举,你等妄加猜测圣意,又何尝说得上光明磊落了?”说着,推开门走了进来。

    “啊!”三人同时惊呼一声,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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