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大堂抗辩-《我欲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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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严世蕃口称“卑职”,表明他是以协办的身份请示身为主办的陈洪陈洪也明白其中的关节,当即冷笑一声:“当rì皇上万岁爷明发上谕着你协助咱家追查逆党之时,也不见你提出回避,到了这个时候你却抗旨不从,是何缘由?”

    严世蕃说:“追查逆党以明法典、肃朝纲、儆效尤,本是我辈臣子份内之事,世蕃身为人臣自不敢辞。但我《大明律》载有明文,审案官与被审之人有成见或过节者理应回避。嘉靖十八年家父任礼部尚书,山东巡按叶经叶大人便上疏弹劾家父;嘉靖二十一年家父充任阁臣,及至今年新政之争之时,更有多位御史交章弹劾。父子一体,卑职若参与查案,即便无私也有私,难免被人攻讦处事不公。这便是卑职所说的成见过节。”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陈洪即便知道他的避祸之心也不好反驳,便又冷笑道:“怕不只是有成见过节吧!令尊严阁老也有几位门生,如山东道监察御史叶樘等,时下正在都察院任职,严大人有所顾忌也在情理之中。”

    这就更中了自己的圈套,严世蕃立即接口道:“陈公公所言不差,便因如此,卑职才恳请遵照《大明律》准允回避。再者,以陈公公查案方法,卑职也难以洗脱逆党之嫌,更应回避。”

    此话一出,满堂大哗,那些御史审了一辈子案,只见有人大祸临头赶紧撇清自己,却还从未见到有人将诛九族的大罪往自己身上扯的,严世蕃即便要救众人,也不必如此冒险,都窃窃私语起来。

    陈洪实在摸不清严世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由得一愣,随即问道:“严大人此话怎讲?”

    “陈公公方才说了,逆贼陈以勤挂着都察院左都御史衔,许辰善挂着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衔,就该于都察院穷追逆党,家父一直挂有翰林院掌院学士衔,翰林院出了陈以勤、李道良、林文等多位逆贼,家父想必也难辞其咎。再者,世蕃当rì在国子监任监生之时,陈逆以勤时任国子监祭酒,世蕃也算出其门下,有此两条,世蕃自认难洗脱逆党之嫌,只能恳请回避。”

    陈洪不曾想严世蕃竟铁了心不愿意趟这摊浑水,气急败坏地说:“严大人协助咱家追查逆党是皇上的旨意,回避不回避怕是你严大人说了不算,咱家说了也不算,得请旨!”

    他故意把“请旨”二字说的很重,显然又是将了严世蕃一军――若要回避,当rì就该一力请辞,事到如今想抽身溜走,这“欺君罔上”的罪名怕是跑不了了!

    严世蕃坦然笑道:“卑职自当向皇上请旨,不过,在圣谕批复之前,卑职还负有协办之责,还有一言要建议陈公公。”他停顿了一下,等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之后,才说道:“论及附逆之人及逆贼朋党,依卑职看来,陈公公绝不可将眼光只盯着区区翰林院、太仆寺、都察院几个衙门,仅以陈逆以勤而论,怕是京城各大衙门一大半职官司员便脱不了干系,故此卑职建议陈公公彻查逆党,当自内阁查起。内阁几位辅臣,夏阁老、李阁老及家父都曾与陈逆以勤同僚多年,翟阁老虽未曾与其共事,但他的门生徐阁老却与陈逆以勤关系非同寻常,此前陈逆以勤被皇上罢官致仕后,徐阁老更兼掌翰林院,属下出了李道良和林文等谋逆之人,他恐怕也难辞其咎……”

    严世蕃的话还未说完,所有的御史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叫了一声:“妙!”,有几个年轻胆大之人已不加掩饰地将赞赏的目光投向了严世蕃。

    终于明白了严世蕃一直是在戏谑自己,陈洪被激怒了,将手中的惊堂木“啪”地一声重重拍在大案上:“谋逆是通天大案,别打量着抬出内阁各位阁老咱家就不敢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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