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城下(中)-《理想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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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雨小楼,一楼大堂。一身北洋新式军装的冯国璋双手柱着西式指挥刀,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两边站满随他而来的北洋将领。冯国璋见张联芬他们进来,也不言声,只两眼死死盯着马荣。马荣已经站立的力气也没有,一边一个北洋兵把他架住,才没有倒下。

    此时的马荣还没有回过神来,冯国璋冷冷的看着失魂落魄的他,也没有张联芬说的勃勃不屈,不免有些失望。张联芬似有所觉的在他耳边解释一句,冯国璋才释然的点点头,笑道:“你就是马荣?我说嘛,扛得住那样的酷刑,不可能是这幅熊样。武昌黎元洪答应和议,你也知道了,也不用这样失魂落魄的。人总要懂得变通,懂得识时务。黎元洪就是这样的一个聪明人,明知道抵抗到底是死路一条,为什么不同意和议?你又有什么想不开的?”

    马荣听到黎元洪的名字,却突然清醒过来。胸中一团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多少革命志士的流血牺牲,就这样被黎元洪卖掉?不禁大吼道:“革命党人没有投降逃跑的都督,黎元洪再也不是湖北大都督!他不能代表革命党人,他跟你们的和议无效。”

    张联芬哈哈一笑,“你说无效就无效?真是个笑话。湖北民军还想继续打?你们拿什么跟我们打?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你们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乖乖同意和议,二是全死了喂鄂江王八。可惜,这两条路,你都作不了主。”

    张联芬嘲弄的目光落在马荣身上,马荣却是撇嘴一笑,毫不畏缩的与张联芬对视,道:“谁说我做不了主,我绝不会投降,誓要把革命进行到底。你还有没有拿出来的刑法,只管往身上招呼。”

    马荣的目光高傲,张联芬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与之对视不过。他昨夜在马荣身上折腾了大半夜的酷刑,却没有使马荣有哪怕一点点的屈服,现在听了马荣的话便觉格外不入耳。他自觉精研历朝酷吏传记,号称用刑高手,使出浑身解数却折服不了一个马荣。当着冯国璋的面,庭上庭下百余同撩下属的面,被马荣这样潮弄,倍觉得脸上挂不住。顿时大怒,阴着脸,转身一脚踢在他的小腹。力道之大,两个扶着马荣的北洋兵都抓不住,马荣“砰”地一声扑到再地,佝偻着身子,嘴脸呛出大块的鲜血。马荣硬着脖子,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张联芬。这时庭上庭下百余人,见这个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的人,还是这样的倔强,还敢对处在暴怒时期,平日北洋兵也害怕这个以阴沉狠辣著称的张联芬,如此的无礼,一个个惊诧得变颜失色。这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这样坚强的意志,这样的敌人,只是看着都觉得心寒。堂内堂外的所有人,屏声敛气鸦雀无声。

    张联芬阴森森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道:“我要找只狗来,把你给日了。”

    马荣自受了猪鬃扎几几之后,早把一切都豁出去了,满不在乎的缓缓说道:“我的身体,看来是受不了几次刑了,也熬不了几时。你还有什么刑法,最好快点使出来。”还待往下说时,只听“啪”的一声,张联芬硬邦邦的靴子照他的嘴就是一脚踢过去。马荣满嘴糊烂的血水,门牙也被踢落好几颗,和着血水吐出来。

    “行了。”冷冷看着一切的冯国璋突然插嘴,向张联芬喝道,“退下!”

    张联芬狠狠盯了马荣一眼,踢了一下带血的靴子,悻悻地退到一旁。

    冯国璋格格一笑,起身度到马荣旁边蹲下,看着地上他说道:“马荣,你这是求死。岂不闻‘蝼蚁尚且偷生’,黎元洪都已经屈服,你又是何必仍就如此勃勃不屈?我惜你是条汉子,再给你一次机会,两条生路由你选择。一是投降,二是说出刚才来救你的人是谁派来的。”

    马荣哼出一声淡淡的笑,别过脸去。冯国璋却又继续道:“如果你觉得革命党人得罪不起,也无甚要紧,我给你一笔钱,找个幽静去处做个陶朱公,可享受清福,这样可好?”

    马荣突然“呸”的一声朝冯国璋唾一口血水,却只能无力的落在冯国璋的脚下。他知道,冯国璋是想知道还在抵抗的革命党人剩下的力量。他有些漏风的说道:“没有人来救我,是我自己跑出来的。”说完又闭口不言。

    “放屁!”冯国璋冷冷的说道。“你这个样子,就是连门槛也跨不过。你就是不说,我也能猜得到。”

    “也不见得。”马荣自言自语式嘀咕,也不知道是说自己能跨过门槛,还是说冯国璋根本猜不到。“要不是绳子捆得太紧,我就走给你看。”

    “你看我猜不猜得到?”

    冯国璋知他语意,强压心头怒火冷笑一声道,“我现在就是任你们革命党人折腾,你们也挽回不了湖北天塌地陷的局势。”

    “那也不见得。”马荣立刻又是这句话,硬邦邦顶了冯国璋的肺。“我说,来救我的人是黎元洪派来的,你信不信?”

    冯国璋背着手笑嘻嘻地瞧着他那痛苦得扭曲了被张联芬踢得血肉模糊的脸,说道:“你是说黎元洪是诈和?你把我当三岁小孩?跟你说,袁大人撒在武昌的密探,就连黎元洪拉屎放屁也探听的清清楚楚。武昌城里,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你。你想用这样的拙劣的计谋来破坏和议,也太小看我冯某人。”

    瘫倒在地的马荣,喘了口气,道:“那我说是李想,李帅派来的人呢?”

    冯国璋大笑一声,“你扯蛋也越扯越没边。李想盼你们死,比我可能还要更甚。他在汉口的老巢被你们夺了,在革命阵营处处受到排挤,他还不把你们恨死?你看我们北洋军南下武胜关之后,李想又打过一场像样的仗吗?你少在这里混淆视听,我看你是一点也不想活了。”

    马荣哼了一声,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说说,你猜的是谁?”

    冯国璋弯腰凑进马荣,说道:“不就是散落在汉口的一些革命党人余孽,像你一样,仍不死心,妄想抵抗到底的蠢货。我今天就要他们看看,抵抗到底的下场。”转身对张联芬道,“把他送去四官殿码头,剥皮挖心。给那些顽抗的革命党人,树一个好榜样。”

    张联芬却有些迟疑,朝庭除决革命党人,向来都是秘密进行,就是怕引起民愤。如今汉口民心有待安抚,这样一来,就更难安抚了,因道:“大人,这成吗?”

    冯国璋冷笑道:“有什么不成?汉口都被我们烧掉半个,还有什么成不成?一群溅民,就是要他们害怕。”

    马荣突然狂笑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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