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紫铜火锅川白肉-《徐徐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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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手就挠文秀薇的痒痒,文秀薇赶紧奋起抵挡,两人随即纠缠在一起闹得难解难分,郑漓看了一会笑话也只好出手拉架,三个小姑娘笑成一团,清脆爽朗毫不做作的笑声让人听了心情舒畅。

    宁诤在对面坐着,看着她们三个,觉得这样的纯真友谊和奉九笑得发红的脸庞真是可爱。

    三个小姑娘笑了好一阵子,这才想起对面还坐着一个不算很熟的人,赶紧收敛了一下姿态对着宁诤抱歉了一下,一个个故作文雅状。

    宁诤笑着说,看你们这热闹劲儿,再约一个朋友可以么,他正好住在附近。奉九原本也没想到他会一人赴约,听到这话自是同意,宁诤起身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朋友一会儿就到。

    没一会儿包间门儿一开,穿着一身长袍的包不屈径直走了进来,脱了头上鸭灰色礼帽,露出笑晏晏的一张脸。

    三个小姑娘立刻站起身,郑漓和文秀薇不觉眼前一亮,没想到来的居然也是个不差宁瑞卿几分的昂藏的伟男子。

    包不屈含笑与大家问好,眼睛刚转到奉九身上,立马就不会动了,几乎和一样吃惊的奉九同时出声:“是你?!”

    宁诤一见,眼神一凝,包不屈和奉九一个惊喜一个惊讶,表情有所不同。

    包不屈身穿麻灰色锦云葛长袍,罩着黑色印马褂,围着一条深灰色开司米围巾,戴着一双黑色皮质手套,中西合璧得很有特点,又时髦又雅致。

    现下,他比一般国人都要深的眼眸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狂喜,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几天通过私家侦探,他已探听到了自己在“雪酪酥”遇到的女孩儿是同泽女中的,姓唐,估计再一两日就可得了佳人家世背景,没想到居然在这儿遇个正着。

    他暗暗拿胳膊肘捅了捅宁诤,宁诤不明所以地瞥了他一眼,不过再看看他烈烈如火的目光所在,宁铮马上就确认了老友突如其来的喜悦从何而来。

    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宁诤还是依礼节给大家做了介绍,包不屈迫不及待地伸手:“唐小姐,幸会!”奉九不太习惯西式的问候方式,但还是伸出了手。

    包不屈轻轻握住奉九柔若无骨的小手,摇了一摇,奉九敏感地发现包不屈的手在微微颤抖,略有些诧异地抬起了头。包不屈微黑的脸色难得透出一丝暗红,赶紧放开了她的手,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又跟另外两个女孩问好,但并没有再伸手,那两个女孩互相使了个颜色,偷偷地相视一笑,哪还有不明白的。

    宁诤在旁边看着,黑幽幽的眼睛微微一眯。

    包不屈在他身边坐下,也不急着吃东西,赶紧跟奉九套近乎:“上次遇到那位你的同伴怎么没来?”

    奉九知道他指的是媚兰:“哦,我听她说她姥姥病了,这几日都在姥姥家陪着呢。”

    包不屈听了就是一挑大拇哥:“不愧是唐小姐的朋友,这么孝顺。”

    此等傻话一出,奉九惊诧,宁诤虽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也把脸转到一边,一副巴不得不认识他的样儿。

    对面另外两个女同学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眼见着这包不屈的憨态,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哪能轻易饶了他:“哎呀怎么只要是‘唐小姐’的朋友就能得到这样的背书?那我们也是唐小姐的好友,肯定就什么都好的对不?我得赶紧回家告诉我爹一声,省得他天天看我不顺眼。”

    包不屈只能嘿嘿傻笑,哪里还有风流公子的模样?

    不过包不屈为人极是风趣,一旦过了刚刚与心上人乍然重逢的语无伦次期,迅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于是翩翩佳公子长于交际的本事就显露出来。

    一桌人相谈甚欢,包不屈大谈岭南美食粤菜精华,什么蛋挞流沙包炒河粉虾皇饺榴莲酥肠粉叉烧包……听得一众小姑娘口水涟涟,恨不得立马飞到广东去吃个过瘾。

    宁诤本人并不健谈,此时更不多话,只是冷眼旁观,一会儿看看奉九,一会儿看看包不屈,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期间宁诤出去了一趟,大家也没注意,没想到后来吃得差不多了,奉九到外面喊小二准备结账时才发现宁诤早已结了帐。奉九可不想领这个情,趁小二上了清茶,轻轻一拉宁诤的袖子,两人起身先后出了门。

    一出来,奉九立刻局促地问:“宁先生,说好了是我请客的,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宁诤笑着说:“桌上有两个大男人,居然还要让女孩子结账,我们不要脸皮的啊?还有,能不能叫我‘瑞卿’,或‘宁大哥’呢?”他含笑注视着奉九,真真称得上君子如玉,郎朗轩轩。

    奉九可没工夫欣赏宁铮的美色,也没接这个茬儿。她尴尬地笑了一下,略微烦躁地扒了扒耳朵,知道自己这个毛病是不好——最不喜欢欠人情,一旦欠下了,总是着急赶紧还上。这回可好,不但没酬谢得了相救之恩,又欠了人一顿饭。

    不过,更深层次的原因却是——不是她自作多情,而是她敏感地觉察到,这两位男子,对她都有点特别的心思;尤其后来的包不屈,表现得更为明显。

    看他们的言谈举止,倒都是大家做派,但奉九并不想和这样的男子再有何牵扯,也并不想继续交往下去,毕竟年龄差距三岁的,她都觉得结交起来有压力,更何况差了五岁以上的。

    这大概就是代沟了:大家不在一个人生阶段,关注的东西都不一样,更别提男女大不同,奉九可不想心思跟年长自己这么多的男性有什么联系,更不想劳那个心力。

    宁诤觉得奉九有点古怪:自他留学归国以来,所遇到的闺秀们,不论是广州、上海,还是北平、天津的,无不争着与自己交往,说句夸张的,上至八十八,下至刚会走,哪有不中意自己的,宁诤当然知道自身容貌家世等方面的诸多优势,所以看到奉九现在居然憋得脸通红,颇有点遮掩不住的焦虑模样……这是明显地想与自己断得干净。

    宁诤沉吟了一下:“这次就这样吧,下次,你再‘单独’请我吃饭,可好?”

    奉九“嗬嗬”一笑,模棱两可,心里却是打定主意要用其他的方式表达谢意——可别再吃来吃去,没完没了了。

    宁诤也不再坚持,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回到了包间。

    一进去正好听到包不屈在问:“你们今年夏天就中学毕业了吧?下一步打算做什么,继续求学么?”

    奉九她们三个互相看了看,都是一笑,文秀薇最藏不住话:“我打算继续升学,我大哥现在北平任职,所以打算考燕京大学。”

    大家都为她喝彩,郑漓不好意思地说:“我的成绩没秀薇那么好,今年毕业了,我父亲在奉天的驻外任职也正好结束,我打算回上海,考上海的大学,至于考哪所……就是能考上哪所算哪所吧。”其实她也是谦虚,她的成绩,不至于是考上哪里算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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