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求教师长-《我欲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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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璘脸sè大变,不胜张皇地向四边望了望,挥手赶走了侍立门口的仆役,然后才压低嗓子训斥道:“太岳,你怎地如此荒唐!什么叫‘纲常紊乱’?什么叫‘乾坤摧折’?上元距南都不过一箭之遥,这种话也能随便说的?老夫已是病废之人,无论在京师还是在南都,说话都已没有半点分量,万一被南都锦衣卫侦知此事,叫我如何维护于你?”

    “先生责备的是。可是,”张居正突然爆发地高声说:“可是,留都的那帮藩王宗室、勋贵大臣们闹得实在太不成话,照此下去,还侈谈什么‘祖宗成法’、‘chūn秋大义’!还侈谈什么‘新明’!”

    如此激烈的言论,令初幼嘉也为之胆寒,顾璘也不说话,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了张居正许久,却突然笑了:“太岳,老夫当rì断言你非是池中之物,果不其然,你虽身在江湖,却心忧国事,必不令老夫之言成为一句空谈了!”

    “先生的意思是——”

    “只是你的话,老夫不能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顾璘摆摆手,阻止了想要问话的张居正,用一种沉痛而缓慢的语调说:“老夫忝为人臣,待罪乡里,既不能竭力事君,贻误社稷至于如此;又不能身先讨贼,力挽狂澜以报国恩,本当自断此头以谢天下,至今尚苟活世间,已非君子所为,更有何颜面为你等谋划应变之策?”

    张居正和初幼嘉两人原本以为,顾璘也如赵鼎、齐汉生一样,恪守“一臣不事二主”的君子气节,拒绝出仕新明朝廷,却没有想到他更比赵、齐等人更加激进,竟有一死殉国的打算!本来,作为身受国恩的一位大臣,面对这样的社稷之乱,既不知道是应该继续效忠朝廷,又不知道是应该参与靖难,两难之下,毅然结束自己的生命,未尝不是保全名节的一种选择;但是,这样的选择未免太悲观了。因此,对于顾璘这样的想法,两人都大惊失sè,忙离座跪地,张居正痛心疾首地说:“先生此言差矣!先生身负天下苍生之厚望,岂不闻大丈夫处世,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顺逆,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一时。一死本不难,惟须死得其所,死得其时。今上背离祖制,妄开新政;南都犯上作乱,妄动刀兵,是非之紊乱,顺逆之颠倒,虽圣贤复生亦不能明断。先生又安能以一时之迷惘悲愤,而轻弃有用之身。岂不畏百世之后,后人将视先生之重成、败、利、害,甚于是、非、顺、逆?”

    顾璘又沉默了一会儿,叹道:“能想到此节,更以大义相责,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张太岳!”他缓和了面容,温言对张居正和初幼嘉两人说:“你们起来吧!,随老夫到书房来,老夫让你们看一样东西……”

    跟着顾璘步出客厅走到书房,这短短的几十步路,张居正和初幼嘉两人心里又是诚惶诚恐,又是激动莫名:难道陶公竟奉有朝廷的敕书诏令,要他举王旗、兴义师,匡扶社稷,克复南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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